□晨报记者 王亦菲 昨天，上海市公安局召开新闻发布会，披露了今年新侦破传销案件的特点：从传统的“面对面、人传人”，演变为通过网络进行传销，所推销的物品也从实物变成了虚拟货物，比如“关键词”、“点击量”等。 以“中文直达123”网站为例，这家自称可“比肩百度”、“即将美国上市”的公司，将虚拟“关键词”作为产品售卖，以“拉人头”获得返利的方法，在半年时间里发展下线3万多人，涉及27个省（市），会员缴纳的“奖金”总额高达1.1亿元。另一个同样以出售虚拟“点击量”搞传销的网站“爱搜索”，在上海的6名骨干年龄竟然都超过了55岁。 市公安局经侦总队副总队长李伟军表示，上海公安机关对于传销犯罪将始终保持严打态势，万一误入传销组织，要学会自我保护，积极寻求警方协助；一旦遇到胁迫、非法拘禁等暴力手段的传销组织，千万不要以硬碰硬，要通过与其周旋、佯装顺从等方式寻机逃脱。 [案例一·“中文直达123”] 网站卖“关键词”搞传销 今年6月，张先生发现亲戚小林每次家庭聚会时，总是在向亲友推销一个名为“中文直达123”的网站。小林说，自己已经是这个网站的会员，不仅可以以很低廉的价格购买“关键词”，还可以通过关键字广告位出租、发展新会员获利。在小林口中，“中文直达123”网站简直可以“比肩百度”。 “他告诉我，这个网站以后是要在美国上市的，说得花好稻好，但很多都是不能实现的。”打开小林所说的网站，张先生感觉页面制作粗糙，只有几个栏口，点进去二级页面都是空的。 实际上，上海经侦警方早就注意到了这个迅速发展的网站，小林其实就是这个特大网络传销案的末端会员。 据浦东经侦支队副支队长周少诚介绍，小林跟亲戚宣称，花1000元购买一个“关键词”就可成为“中文直达123”网站会员，“关键词”可以自定，也可以从网站提供的列表中选择。“比如，你付1000元购买了‘关键词’‘婚庆’，如果网友使用‘中文直达123’搜索引擎输入‘婚庆’，所有和婚庆有关的公司、店家都会出现。”周少诚说，“中文直达123”网站宣称自己业务模式类似于百度竞价排名，“所有婚庆店铺为了让自己的搜索结果排名靠前，就会出价购买广告位，广告费则由网站和‘关键词’所有人五五分。” 网站还宣称，因为网站还处于起步创业阶段，因此购买“关键词”价格十分低廉，仅需1000元。“以后我们还要在美国上市，现在1000元的‘关键词’ 以后升值空间很大。”但事实上，该网站并没有和任何商家达成合作协议，也从未有会员从中获得分成。 发展下线3万人涉1.1亿 警方调查发现，“中文直达123”网站只是个空壳网站，借着“关键词”搜索的名头从事传销活动。 经过数月侦查，上海警方掌握了该网站的网络结构图、会员基本资料、交费、分红、返利等基本情况，并锁定了以陈某为首的上海地区主要嫌疑人2名。 50多岁的陈某，是“中文直达123”网站的上海“总代理”。原来，2012年8月起，陈某在他人的介绍下缴纳1000元会费成为“中文直达123”网站的上海首批会员。但陈某很快发现，自己根本无法从所谓的“关键词”搜索中获利，而网站主业是“拉人头”。“就是以‘上网赚钱’为诱饵，受害人成为会员后会获得一个‘昵称’和固定编号，随后就可以自由发展下线，收取提成。” 办案民警解释，陈某缴纳1000元成为会员获取昵称，就可以直接发展5人成为子代理，子代理再发展5人成为孙代理，然后下线人员按照五五复制的发展模式继续发展其他人员成为会员。陈某从每名子代理缴纳的会费中提成15%，即150元。孙代理至第七层代理提成5%，即50元。第八层至第十五层提成3%，即30元。“最高可以获得缴纳数额67%的提成，尽管看起来提成逐层递减，但这个会员缴纳基数是在不断增加的。”至案发，陈某的下线层级共计28级，共计近500人。 利用网络传销优势，在半年时间里，“中文直达123”网站已发展下线3万多人，涉及27个省（市），涉案金额1.1亿元。 今年6月，公安部统一部署集群战役，在全国范围内对该传销网络开展集中打击，上海警方将陈某、陈某下线黄某2人抓获。据陈某交代，他原本从事劳务中介工作。在浦东开店时，结识了邻居店铺业主蔡某，蔡某后来前往北京开设了一家网络公司，即为“中文直达123”网站。由于此前颇有来往，陈某便成了该网站的上海“第一人”。 [案例二·“爱搜索”] 退休大妈对下线“洗脑” 近期，一家名叫“爱搜索”的网站悄然出现在不少老年人的朋友圈中，该公司出售“广告套餐”，每份售价从1000美元至10000美元不等，购买套餐即自动成为网站会员。会员可获得对应账号和网页链接，通过链接点击相应企业广告页面，根据点击量获得相应返利。 此外，根据缴纳会费不同，就可以成为不同等级会员，发展下线可收取25%提成。另外，一旦开设在美国的总公司上市，会员购买的广告套餐以及刷点击量获得的收益就可以购买公司的“原始股”。 65岁的退休纺织女工陆某，竟是“爱搜索”在上海的第一人。2009年，陆某偶然听说了“爱搜索”网站，因为退休在家，就想兼职赚点“买菜钱”。“平时网上点点广告，每个月就有1000多元的工资，而1000美元会费算作原始股，等公司上市会翻好几倍。”陆某告诉警方，当时她听到网站的介绍后动了心，交钱后成了“爱搜索”公司的销售会员，并有了专属页面和账户。 一开始，她每天坐在电脑前拼命点击账户中的广告链接。但一天点击鼠标数千次，换来的不过七八美元收益，与期望落差明显。很快，她发现更获利的“门路”是发展下线会员。每发展一名直接下线可以获得25%的佣金，下线再发展会员，陆某也可以提取佣金，但提成金额是逐层递减5%。 在发展第一名下线并收到首笔700多美元提成后，金钱的刺激让陆某更加卖力，甚至亲自对下线进行“洗脑”，讲授“直接销售奖”。 靠刷点击量赚钱是忽悠 “‘爱搜索’看起来像是靠刷点击量赚钱，但其实从盈利看，95%以上都是靠‘拉人头’带来的会费，点击返利不超过5%。”办案民警介绍，“爱搜索”共有顾问、黄金、白金、黄钻、蓝钻、黑钻、全国总代理7个等级，呈太阳形模式，且代理间还有竞争关系。 在利益和竞争的驱动下，陆某成为上海最高级别会员——黑钻级，获利超过50万元。陆某的上线，就是“爱搜索”全国总代理白某（加拿大籍华人），也在此次公安部集群战役中被海门警方抓获。白某将注册在美国的“爱搜索’网站引进到全国多个省市，并在当地发展“地区总代理”。 有意思的是，在本案中，上海警方发现在本市抓获的6名黑钻级嫌疑人全部为55岁以上的退休老人。“老人退休后觉得比较封闭，和外界接触少。希望通过参加这个网站，有一种找到组织的感觉。”这是陆某到案后向警方供述的最初“动因”。 今年6月，该非法传销组织的上海分部被捣毁。截至案发，以陆某为首的传销团伙共发展传销人员5000余名，并形成20余个层级。目前，陆某已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。 “中文直达123”网站如此忽悠搞传销 1000元买“关键词”→成网站会员→打着搜索获利幌子→最终目标是“拉人头”收取提成 “爱搜索”网站如此盅惑搞传销 出售“广告套餐”→每份1000-10000美元→成网站会员→谎称刷“点击量”赚钱圻最终也是发展下线提取佣金 ■传销新趋势 虚拟化、网络化，不需“开会”更隐蔽 据上海警方介绍，目前新侦破的传销案件已经从传统的“面对面、人传人”演变为通过网络进行传销，所推销的物品也从实物变成了虚拟货物，比如“关键词”、“点击量”。 市公安局经侦总队副总队长李伟军说：“以前是需要物流，现在直接网络操作，一个账户、一个网银就可以完成。” 网络传销主要以网上电子商务形式实施，租借境外服务器规避侦查，并通过网上支付方式进行资金收付实施传销犯罪。“还有一种是针对不同群体以各类投资为名实施传销，针对部分群众投资需求较强的特点，以购买产品或‘拉人头’介绍入会等方式实施传销犯罪。”李伟军说，网络传销案件大多涉案人员众多、金额巨大、时间跨度长、地域跨度大。 与传统的传销比，网上传销不用聚在一起，不需要集中“开会”，更加隐蔽。像“爱搜索”就很有典型，有专门的网站，获利渠道听起来也很可信。但会员实际上是以QQ群的方式集群及联络，既有传统的“拉人头”传销特点，又有网络传销犯罪的特征。 ■警方提醒 误入传销组织，遇非法拘禁等不要硬碰硬 据统计，从今年2月1日至7月31日，上海警方共破获传销案件10余起，其中公安部督办案件4起，抓获犯罪嫌疑人60余名，涉案金额总计达1.5亿元；联合工商部门开展集中整治行动10余次，清查遣散涉传人员300余人。 上海公安机关表示，对于传销犯罪将始终保持严打，进一步完善防范打击传销工作的长效机制。“我们也呼吁广大市民通过媒体学会发现、甄别传销，要头脑清醒，切勿一时贪图小利益，害人害己；万一误入传销组织，要学会自我保护，积极寻求警方协助；一旦遇到胁迫、非法拘禁等暴力手段的传销组织，千万不要以硬碰硬，要通过与其周旋、佯装顺从等方式寻机逃脱。”李伟军说，对于生活中发现传销犯罪线索的，也希望市民能够及时向公安机关提供，协助公安机关打击传销犯罪。
